【楼诚衍生】【彻璞】匪石14(逝水

*刘彻×石太璞*

*私设如山*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14.逝水

       月光如往常一般照进了紫林,可湟离岛却再不比往常,百妖兴味索然地待在自家门洞,再不会欢喜雀跃地向着紫林狂奔了。

       翁黎又重新成为了紫林的主人,他的大女儿长亭云游人间,反倒是小女儿红亭被尊为青丘女君。

       更为奇怪的是,狐族兰沚被放逐出青丘之境,永不得回。

       有人说兰沚赶走了帝通喜欢的小道士,惹得他发了火,将她赶了出去。也有人说兰沚是追着帝通走了,两人避世,做一对神仙眷女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这些消息也不算得什么,毕竟引得百妖心神震荡的归根结底也只有一事:帝通退位,避走青丘。虽说他也从未称帝,但他们铭记帝通对他们修炼提点之恩,想要追随而去,却始终寻不到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有一只黄鹂在长安城里的见过长亭,听说她盘了个门坊,天天施粥赠药,到人间做大功德去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一去五载岁,从前倒不觉得日子过得这么快。

       刘彻看着眼前的阵阵黑风,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这几年无论他推算多少次石太璞的命格,得到的结果都是“身死”,而魂魄却不知所踪,不在轮回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你到底在哪里孤零零地游荡,亦或是心里有了魔障,陷入混沌?

       那日他听闻石太璞被妖僧所害,本来是不相信的,毕竟在凡间,石太璞也算得术法精熟,剑法高超,普通精怪伤不了他,更何况听那狼妖带来的消息,妖僧也只是一介凡人,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,无论如何石太璞也不会丢了性命。

       后来仔细探查才知道,石太璞出现在繁离镇时,已经功力尽失,法力全无,他在镜中窥探,才知道,石太璞那日离开湟离岛,不多时,便在赵列坟前悉数毁去了自己苦修十几年的功法,孱弱得与重症不治之人别无二致。

       你竟然倔强到如此铁石心肠!

       接下来镜中便满是鲜血,最后一片迷雾。

       他后来杀了妖僧,却找不到石太璞的尸身。

       刘彻又一次凝视那块淡绿的玉璧,从以往的碧绿滴翠到现在的黯淡无光,他以血养石才留住了这一丝光彩,他只愿若石太璞的魂魄真的陷入混沌,得他庇佑,不至于魂飞魄散。

       他已经翻遍了东方诸国的每一个地方,现下只有一个可能了,酆都。他现已经身处酆都,向北阴大帝递上了拜帖。

       酆都,大凡世间所有生命最终的归宿。

       你是觉得那忘川可怖,还是不喜孟婆汤的味道?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刘彻踏入了结界入口,却没想到自己就这样一去没有回头。

 

       说起长亭的门坊,也是极巧,偏偏紧靠玄帝观,她天天在那里布施,道士们面子挂不住,架得玄帝观也每天来布施,倒是让长安城里一众乞索儿过了段滋润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“仙女姑奶奶,您看这样如何?您缝单数布施,我们玄帝观缝双数,这样和和美美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小陆啊,这些话你也讲得出口,偌大的玄帝观,这些汤汤水水还这般吝啬?”

       自一年前玄帝观也被架得出来布施,又不幸地教陆康认了长亭出来,自此玄帝观与长亭的一应交涉便都落到了陆康身上,陆康自觉是个懂礼数的小辈,自然开口闭口称长亭为“前辈奶奶”,结果被长亭关到鬼屋子里了一天一夜,终于琢磨出了一点女孩儿家的心思,于是便换成了“姑奶奶”,遂又被长亭关了三天鬼屋子,最后敲定了称呼“仙女姑奶奶”。

       “仙女姑奶奶,你有所不知,自从六年前我们伐魔军回了长安,圣上不知怎么的,就对玄帝观冷淡了许多,官银减了半数啊,我估摸着是因为赵列死了,圣上气他欺君,连玄帝观一并厌上了,掌教真人也不去与圣上理论,反而看着还有些高兴,掌教真人高深莫测,我们是猜不透的,但月钱少了,我们却是知道的,你说哪里还有这么多余钱来布施,”陆康做了个悲苦的表情,希望面前的仙女能大发慈悲,在普济苍生的时候,也照拂下他们这些悲情小道士,自从大师兄一走,好些担子就落到了他头上,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大师兄有他这样焦头烂额,不由得又敬佩几分,只可惜英年早逝,“如果大师兄在便好了——啊!”想要捂住嘴已经是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没什么,”长亭看陆康连忙捂住自己的嘴,活像只仓鼠,反倒笑了笑,“这么多年没消息,我也渐渐放下了,最开始来你们这玄帝观,以为能从王赤城那里得到小璞哥哥的下落,没想到你们竟然也不知,还惹得王掌教伤心,闭门三月,后来,我便渐渐习惯这里了,毕竟除了这里,我也找不到什么事情来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几年前石太璞身死,她气得急了,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一股力气,挣脱了湟离岛的禁咒一路狂奔,不过数十日,她和赶来助她的爹爹、阿寒就找到那妖僧的住处,但她永远都忘不了他们破门而入的那个画面。

       屋子里布满了血迹,尸块也凌乱地撒在整个房间,一见便知道那妖僧已经爆体而亡,帝通浑身玄衣站在那屋子中央,银色的瞳仁已成了血红,泛着烈烈的火光。

       她从没见过那样的帝通,她害怕得一句话都不敢问。

       他极慢地飘了出来,幽幽地看了她最后一眼,转身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阿寒沉默着显出原形,静静地回到了他的腰间,只有爹爹说了一句话,他跪了下来拜了三拜,道:恭迎我主。

       她不明白,可是翁黎半个字都没有对她解释,后来她跟着爹爹回了湟离岛,再后来她游遍了大唐,再再后来她住在了长安,但她再也没有见过帝通。

       “您看,既然咱们要做长久街坊,何不打个商量,您缝单数布施,我们缝双,如此一举两得,”陆康见惹了长亭伤心,赶忙说回正题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这个后生,脑子笨,记性却也蛮好——”长亭忽然瞪大了双眼,眼神落在陆康身后的窗户。

       咔哒。

       有一只通体漆黑的渡鸦落在了窗外的枝头上,长亭反复读了三遍,得到的信息只有一个:找到他了。

 

 

       ‘今天父亲生辰,太璞要给父亲磕头么?’

       ‘要的。’

       石太璞欢欢喜喜拜了下去,‘祝父亲长命百岁,身体强健。’

       ‘长命百岁不就是身体强健了么?’

       ‘哦——那长命百岁,嗯,万事如意。’

       ‘真乖。’

       ‘今日生辰,昨儿说好了好围炉的,太璞去山上采些笋子蘑菇好不好?’

       ‘好。’

       父亲微笑着摸了他的头。

 

       石太璞一觉醒来,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有说不出的舒服,犹如才与恶徒大战一场,已经累到极点,却已经得胜而归,安全而轻松地躺在自己软和又温暖的被窝里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是与何人大战?他晃了晃头没有在意,他踢了被子,翻起身来穿上厚厚的袄子,才出了门,石太璞便觉得有一个人影拢在了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“父亲,”他咧了一个笑,扑到来人怀里,“明天父亲生辰,说好了要围炉庆祝,我正想去张大娘家问问看,山里何处有鲜嫩的笋子蘑菇,我明儿要给父亲做一顿像样的寿宴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长亭站在结界外面,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,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。石太璞不过十来岁的孩童模样,那温柔宠爱着他的被称作“父亲”的不是帝通却又是谁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小璞他,以为自己还活着,”刘彻步出结界,抬头望着有些扭曲的天空,“他是在睡梦中被杀害的,大约他觉得那是个梦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的命与玉璧相连,而我又把那玉璧用血养着,他的魂魄便一直没有消逝,反而一天天这么过了起来,只是我们是过一天多一天,他是过一天少一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他为什么、为什么叫你父亲?”长亭走近了一步,看着那结界内的景色已然换了,石太璞正走在村子里,去张大娘家,却遍寻不着,过了一会儿又仿似忘了这回事,又回屋里睡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刘彻摇摇头,“自我进了结界,他一觉醒来,便叫我父亲,可能是我正好踏入了他捏造出来的父亲的驱壳中,他力量微小,造出来的空间也很小,日子也是混乱,我使了法力,却也改不了时间的倒流。”

       刘彻抬手在半空中结了印,又念了一串咒语,天空又变得和畅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、你来这里多久了?”长亭仿佛想起了什么,害怕地退了两步,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的长亭,聪慧了许多,”刘彻极缓慢地勾了一个笑出来,偏过头来柔和地看了一眼长亭,“快两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你每天就这样陪着小璞哥哥倒着过日子?”虽然她已经猜到时日不短,却仍然不敢相信地有些失态。

       刘彻又笑了笑,说出来,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,他修道已逾千年,已是一方之主,可指引众生修行,可点化器物修灵,已到了身处凡俗,我自岿然不动的超然境界,然而那不过是因为他没遇上石太璞罢了,红线也好,命定也罢,他只为他心悬一线,甚至连看看他魂魄的影子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每天看着他,却犹如饮鸩止渴,心被刀子一点一点扎得千疮百孔,他却可怕地越发地爱恋起石太璞,他为何以前不觉得,石太璞哪里都好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每天陪着他,我才知道,他这样小这样苦这样坚韧,所求的也是如此微小,如若他生前,我多对他说一句话,多抱他一次,多看他一眼,他便也能心满意足,”刘彻垂了头,将手掌抚在心脏的位置,皱着眉痛到,“然而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既然已经过了两年,你现在才叫我来,是要做什么?”长亭明明知道答案,却屏着气息,生怕他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来与他道别吧,”刘彻背过身,“我要送他归去。”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进入文章结尾倒计时啦

下文指路:15(终章)

评论 ( 5 )
热度 ( 53 )

© 岂可修 | Powered by LOFTER